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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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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海

少女——如菱臉上同白守溪一樣有著一面白紗,她抱著小臂站定在那邊,聽到她的好久不見,嘴角有些嘲諷地勾了勾。

如菱冷冷道:“難為你還記得。”她一面說著,一面向二人靠近。

胡雪衣聽出她語氣中的嘲諷,皺了皺眉。白守溪向前一步,擋在了胡雪衣身前,道:“你來琉璃島是為了什麽?”

“我來做什麽?”如菱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,面上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,“在你玩師徒游戲的時候,我,巫道七祭司,正在為巫道覆仇。”

“七祭司......”白守溪喃喃道,如菱靠的越近,她越覺得自己頭痛欲裂,同之前在仙都山時一模一樣,周圍所有聲音都在遠去。白守溪痛苦地捂住了頭。

胡雪衣見她突然這樣,忙扶了一把,擡頭看著如菱。

如菱伸了手不知道想要做什麽,見到白守溪這個樣子,她皺了皺眉,退了一步:“你還沒想起來?”

“想起來......想起來什麽?”白守溪忍著耳邊的嗡嗡聲,咬牙道。

如菱面色頓時有些覆雜,仔細打量著白守溪,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到什麽破綻,卻什麽也沒發現。她似乎松了口氣,卻很快又露出一副憤怒的樣子道:“憑什麽,你能忘記一切?”

白守溪卻只覺得頭疼的要炸了。

胡雪衣知道如菱想說什麽,白守溪自從墜崖後記憶有損,有時候會想起來過去的事、有時候又沒什麽印象。之前在仙都山上,在胡雪衣的有意控制下,白守溪不太會接觸到與巫道相關的信息。她外族身份暴露的那天,由於紫眸反噬,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對她來說都是一片嗡嗡聲,因此了解不算多。

如菱怒意未消,在不遠處來回踱步:“憑什麽,憑什麽?!你就能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,就這樣過自己的生活?你配得上可葆巫道百年風調雨順的鹿圖騰麽!!你到底有為巫道做什麽??”她一把解開自己臉上的白紗,淡紫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泛著光,裏頭滿滿是怒意。

如菱幾步走上前,一手拉住白守溪的衣領,另一只空著的手想要扯開白守溪眼前的白紗,卻被胡雪衣握住了。白守溪只覺得腦中有一根弦在顫,她一把推開胡雪衣,白紗順著她的臉滑落,兩雙一深一淺的紫眸對視著,一個眼底藏著不知名的鈍痛,另一個只餘下憤怒。

如菱一字一句道:“我警告你,不要再壞我的事。”

“再”?

白守溪微瞇著眼,因為衣領被拉著,因此呼吸有些輕微的不順:“......樓蘭黑礦,有你的手筆。在中原偷襲師尊的人......也是你......你到底,想做什麽?”

如菱手指緊了緊,換來了白守溪一聲悶哼,道:“我想做什麽?我想妖道、魔道全部覆滅!我想要報族人的仇,我想要巫道從頭再來!不錯,黑礦的事是我做的,他身體腐爛,全是我的功勞。”

白守溪覺得有些缺氧,但還是抓住了關鍵字:“‘他’是誰?”

如菱手指松了松,白守溪趁機脫開了她的掌控,在距離她三步遠的位置靜靜看著她。然而如菱並沒有再說什麽,只重覆著她之前的話:“不要再壞我的事,尤其是這件事。”說完,她便離開了。

她剛走開,白守溪就感覺有些脫力,險些摔倒在地上,被胡雪衣扶住了。

胡雪衣道:“你怎麽樣?”

白守溪緊閉著雙眼,胡雪衣右手放在她的額頭上,才發現她發燒很嚴重。

......和當年在樓蘭時發的高燒有些相似,她一直以為那次高熱是因為白守溪胸口被貫穿的外傷導致,現在想來......

她擡頭看了一眼如菱離去的背影,皺了皺眉,背起了白守溪。

白守溪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莫名地抗拒,想要自己走,嘴裏還不住念叨著什麽。胡雪衣耳朵貼近了她的唇,只迷迷糊糊聽到“大祭司”“圖騰”......幾個零碎的字眼,胡雪衣聽不清楚,只好更貼近了一些。

忽然,胡雪衣感覺自己耳朵一熱,下意識擡手摸了一下,卻被一個神秘的東西舔了一下。

胡雪衣僵硬地轉頭,看著白守溪。

很好,她還是那副燒糊塗了的樣子,方才的動作,大概也是無意識間做的。

想著方才手指上那溫熱的觸感,胡雪衣不禁有些耳熱。

她無聲息地嘆了口氣,彎下腰,將白守溪背了起來。然而她並沒有朝家中走去,反而靠近了聖泉,撩起泉水給她擦了擦汗濕的臉。

白守溪迷迷糊糊看見邊上的水,問道:“師尊,你要把我下鍋煮了嗎?”

胡雪衣:......

她有些好笑地應道:“對,洗幹凈放進去煮,煮熟了帶回去烤,餵古寧。”

白守溪聽到前面的時候還沒有什麽反應,等到胡雪衣說要把她餵古寧,就地掙紮了幾下:“......我不要,不要被餵。”

胡雪衣敲了敲她的腦袋:“別鬧,用聖泉擦一擦容易好得快,村裏人都這麽幹。”

白守溪便也老實了,喃喃道:“都這麽幹......師尊,你小時候也生過病嗎?”

“唔,”胡雪衣搖了搖頭,思索了片刻道,“不是,是我小弟經常生病。他是我母親年紀大的時候早產生下來的,身子骨太弱,所以老是生病。”

白守溪小聲道:“怪不得。”

胡雪衣沒聽清楚:“嗯?你說什麽?”

白守溪背過身不看她:“沒有。”

胡雪衣不知道她怎麽突然變了臉色,想了想,大概是覺得自己照顧人這麽嫻熟,都是在小弟身上練出來的,不禁有些想笑。

白守溪被擦了臉,又躺了會兒之後,果真比剛才要好了許多,慢騰騰地爬了起來,只有臉上還餘下幾分殷紅。

胡雪衣伸手搓了搓她的臉頰,道:“好點了嗎?”

白守溪有些賭氣地轉過頭:“好了。”

看她這幅模樣,胡雪衣就知道她還沒好全。白守溪生病的時候比平時要有氣性許多,想到這個,胡雪衣不禁皺了皺眉,莫非她平日裏不氣是因為總憋著、等到生病的時候才會一下子爆發出來?想到這裏,胡雪衣不免有些擔憂。

白守溪忽然貼了上來,額頭對著她皺緊的眉頭,右手輕輕碾了碾那抹褶皺。氣氛一時有些不可言說。

然而還沒等她說些什麽,有一個人闖了進來。

“如歌姑娘,姑媽,大事不——噫!”來的人正是阮慕綺,聽到她的聲音,兩個人貼著的頭頓時分開了,胡雪衣猛地退了一大步,甚至不小心腳底一滑,一個趔趄,險些跌進聖泉中。

胡雪衣捂著撞疼了的腳,嘶嘶抽著氣道:“出什麽事了?”

阮慕綺清了清嗓子,道:“琉璃島周邊的海,忽然變紅了,還在持續漲潮,碰到之後會很疼。紅海來的時候,奶奶在洗衣服,現在整只手都不大好了。村長說事出反常,看上去不像以前有過的紅藻,正在召集小島外圍的村民往高處躲。我看到古寧在紅色的海裏泡腳,怕出事情,所以先把她送到高一些的地方了。但一直沒找到你們兩個人,就想著來聖泉看看。”

胡雪衣思索了片刻,道:“勞煩你將守......如歌也帶到避難處,我去看看紅海。”說著便想將白守溪交給阮慕綺,卻被白守溪拉住了手腕。“不,”白守溪道,“我和你一起去......”

胡雪衣看著她這副模樣,有些無奈道:“別鬧,這一帶偶爾會有紅藻,既然村長認為和平時有所不同,肯定是有發現什麽,我先去看一眼。”她試圖將白守溪的手從她手腕上松開,某個病人卻完全不配合,反而握地更緊了一些。

胡雪衣探了探她額頭,比剛才要稍微好一些了,於是她反手就彈了一指上去,語氣有些生硬道:“都什麽時候了,還添亂!”

“不要走,師尊。”白守溪似乎還是有些燒著,嘴裏一邊說著,手上一邊握緊了胡雪衣的手腕。胡雪衣狠不下心來把她從身上撕下來,就聽白守溪道:“方才如菱說的‘這件事’讓我很在意......二者興許有所關聯,帶上我吧,師尊。”

胡雪衣拗不過她,只好讓阮慕綺先走了,自己帶著白守溪前往。

剛一到小島邊緣,胡雪衣就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。以往琉璃島周圍出現紅藻的時間多為夏季,因為夏季氣溫較高,能夠為水生藻類植物的生長創造條件。然而現在這個時候,已經快要入冬了,怎麽也不是紅藻會爆發的時間。

況且紅藻的爆發,往往是水面被大片大片的紅色遮蔽。但是現在,出現在胡雪衣眼前的,是被紅色浸潤了的海。不是覆蓋在海面上的紅,而是,平日裏藍色的海,如今完全成了紅色。

在胡雪衣震驚時,感覺到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,一低頭,發現是古寧。

胡雪衣道:“你不是和阮慕綺到避難處去了嗎?”

古寧歪了歪頭:“啊?”

胡雪衣瞥了一眼,發現紅海還在上漲,在不清楚海水成分之前,她決定先將兩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,再行勘察,於是道:“阿寧,守溪,我們先去——”

她回頭想看一眼白守溪,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睡熟了,險些從她背上滑下去,胡雪衣只好手忙腳亂地將她又重新背好。

然而胡雪衣方才拾掇完白守溪,一回頭,就見古寧赤著腳,踩進紅海中。她的腳方才碰到那片海,紅色頓時便以她的腳為圓心,褪去了,留下一片安靜的藍色。

胡雪衣一驚,將白守溪安置在一旁後,蹲下身、想要用手指碰一碰紅海,卻被白守溪攔住了。她不知道怎麽突然醒了,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,將一張畫好的符文送到胡雪衣手裏,眼睛一閉,再次暈了過去。

胡雪衣:......

看著手裏的符文,上面的字是白守溪一直以來的端莊雅正,顯然出自她之手。

所以她到底是退燒了,可以清楚的寫字了。還是已經燒熟了,這張符文是她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的?

胡雪衣搖了搖頭,不去多想這一件事。她一手拿著白守溪給的符文,浸入紅海中。

符文像是化了一般,融進紅海中。

胡雪衣看著符文的殘骸,走到古寧身邊,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她浸在水裏的腳腕:“不疼嗎?”

古寧搖了搖頭,向著不遠的地方走了幾步,在她走過的地方,海水又回到了藍色。胡雪衣拿方才的符文殘骸又試探了一下,從符文接觸到藍色水面的地方,竟然又重新長出了與方才疏無二致的符文!

就連上面的字,也是一模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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